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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避三舍

(黛黑蔻与智谋家野牛论谋略,根据作家黄野《智渊》原著改编)

黄野

故事

楚伐宋,宋告急于晋,晋乃袭伐卫曹,卫曹,楚之属国。楚见卫曹告急,楚成王乃亲率大军往救,仍留元帅成得臣及四路诸侯攻宋。楚军至卫,卫已破,卫公出奔襄牛,晋师已移曹,执曹君。成王大惊晋用兵之神速。乃欲班师回楚。成王自忖,文公六十岁得国,深谙世事,通达民情,且十九年流亡他乡,备尝社会人生之苦楚,其治国,必大成。晋之王气不可挡,不如让之。成王欲召成得臣一并班师。成得臣攻宋无功,已甚怒,非不退师,反请战。楚之谋臣子文说:“晋之救宋,志在图伯;然晋之伯,非楚之利也。能与晋相抗者惟楚,楚若避晋,则晋伯遂矣。且曹卫我之与国,见楚避晋,必惧而附晋,姑令相持,以坚曹卫之心,不亦可乎?王但诫子玉勿轻战,可和则和。”楚王允而返驾。元帅成得臣仍围宋,攻甚。

晋伐曹卫,本欲救宋,谁想曹卫虽破,宋围却未解,而更甚。宋使缒城至晋师再求急救。文公很棘手。不救宋,不行;救宋,必与楚战。时晋楚俱为强国,各有诸侯相随,未分高低。强国相遇,文公心里亦犯悚,不愿与楚战。谋臣进言,如晋救宋,则可完成伯业。成伯,文公之愿也。晋乃将宋馈赠之物分赠于秦齐,邀其出兵拒楚。秦齐得贿,愿意出兵。

楚将成得臣欲战晋师,向楚王请增楚兵,楚王未许。只有得臣之子聚家丁六百人,自愿请战,楚王许之。得臣请兵不成,益怒,战晋之心愈坚,使性赌气。遂于四国诸侯,逼近晋师下寨,

当年文公出亡,至于楚,楚王厚之,文公曾有言:他日治兵中原,请避君三舍。今于楚战,讳其言。先轸说:“楚自伐齐围宋,以至于今,其师老矣。必战楚,毋失敌!”狐偃认为不可,君信不可失。狐偃说:“子玉虽刚狠,然楚君之惠,不可忘也。吾避楚,非避子玉。且我退,若楚亦退,宋围即解。若我退而楚进,则其以臣逼君,曲在彼。我怒彼骄,不胜何为?”文公以为然,传令三军俱退。退三十里,军吏来禀:“已退一舍之地。”文公说:“未也。”又退三十里,文公仍不许驻军。又退三十里,地名城濮,恰是三舍之远,遂安营歇马。齐秦两师亦至,亦在城濮下寨。宋围即解,宋师亦来参战。

晋师已退,和局已成,按楚王意旨,即可班师回楚。成得臣却以为晋怯,传令速追。行九十里,追上晋军,下寨。

晋军此时以逸待劳,士气俱愤,元帅先轸谋划已定,箭在弦上,只待引弓。楚军下战书。楚右军以陈蔡为前队,左军郑许为前队,皆小国弱军。晋军探知,设计以待,临战以虎皮覆于马背,先诈败溃退,楚军追赶,晋阵突然虎群冲出,直奔楚军,军马皆以为老虎来了,惊惶失措,来不及反应,已被晋军掩杀,右军大败。晋军复扮着楚卒,言晋师已败,晋将以树枝拖于车后,搅起冲天尘土,左军远望,信以为真,亦催师轻进,晋早有埋伏,隔断楚军为二段,左右合力围杀,楚左军亦败。晋中军,却是空寨,只是虚张声势,拖住了楚中军。晋军杀却楚军左右二军后,三军合力并击楚中军。楚帅成得臣纵有三头六臂,也难以四面招架,大败而遁,自刎而死。

晋楚城濮一战,雌雄遂出。晋为雄,楚为雌,高下已分。周襄王闻之,与夏五月丁未日,驾车践土,策命晋侯为伯。王命:“尔晋侯,得征伐,以纤王慝。”文公率众诸侯在践土盟会,晋之霸业遂成。时周襄王二十年。

智谋分析

黛黑蔻:城濮之战,烟云过后,雌雄逐出,晋文公成就其霸业,得以号令诸侯。野牛先生,您是如何看待城濮之战的?

野牛:晋公子重耳逃家难,出亡19年,一帮贤臣侠客追随至终。那些出亡的日子备尝社会人生之荣辱酸辛、真情假意、山水诗意、市井传奇等。是一部奇书和淬励。60岁时却被拥戴归国秉政,是为晋文公。晋文公可谓大器晚成!今天的泡沫、信息化社会,很多人信义全无,欺诈为生,如:传销、电信诈骗、网上诈骗、跨国诈骗、商业、融资诈骗等,也不过刀口舔血,一点钱财荣华而已!晋文公却因持信有常而得国,在晋文公老成退让的品格中,守信是他的一种重要品质。晋文公为周襄王平定太叔带之乱,襄王感之,因割畿内温、原、阳樊、攒茅四邑给文公,以增其封。文公取原地时原伯贯据城不降。文公告知其百姓,说:“若三日不能取城,即当解围而去。”三日已尽,城未下,文公宣布退兵。军吏禀告:“原民相约明晚献门。”文公说:“寡人有言在先,三日为期,三日不下,当自解围。”军吏复进言:“原民相约明晚献门,主公何不暂留一日,得城而归?”文公说:“信,国之宝也,民之所凭也。三日之令,谁不闻之?若复留一日,是失信矣!得原而失信,民何以信吾?”黎明,即解原围。原民相顾说:“晋侯宁失城,不失信,此有道之君!”乃手建降旗于城楼,缒城以追文公军者,纷纷不绝,原伯贯无奈,只得开城出降。

公子重耳出亡时也曾得到楚王的礼遇,席间,楚成王问重耳,说:“如果将来你当了晋国的国君,你如何报答我呢?”重耳想了一下,说:“金钱美女你这里都有,他年若在战场上相遇,我将退避三舍。”这就是退避三舍的由来。

谁想席间一句话竟遇上了兑现!楚北上中原,晋正是它的挡路虎;晋欲伯诸侯,楚却是它的勍敌。二虎夺食,必见雌雄!晋文公没有食言,果然退避三舍,以全向者之信。一舍为三十里,三舍,九十里也!晋文公退军九十里,似乎给了楚成王一个很大的面子,又正面树立了自己守诺的形象。但实际上没有什么意义:1、退军并没有损伤他的一兵一卒,他仍然全师而在;2、退军并没有见出雌雄,要见雌雄,仍须一战;3、退军九十里反而造成晋军以逸待劳的局面,打疲惫之师,仓促之师。九十里,45公里,楚军应是一天的追赶,从清晨到黄昏。进食饮水都可能非常不从容。带着一身的疲倦,赶上晋军时,晋军早严阵以待。由于退进的时间差,晋军正好有这个逸待的间隙。虽说晋文公是个信义之君,但他也是晋人,晋人、秦人,难搞!惯诈。退避三舍就是一个没有意义的人情!楚人侍勇,贪利、轻信!

楚将子玉正是要见雌雄,才不听楚成王的调令,执意要追赶晋军,决一死战!楚成王因劳师多日,又没有必胜把握,因此决定回辕休兵。子玉的执意,让他不痛快!他勉强分兵,自己返回,留子玉一支对晋。因此追击晋军的不是楚全师,也不是楚成王,而是楚将子玉的一支楚军又陈、蔡、郑、许四个附庸小国的部队。

总起来看,城濮之战对晋方来说,是一场完算之战,主观上做到了最强、最好、最重视。1、晋楚争霸,必有虎斗,就是决战!但晋方慎于决战,不打无把握之战。先易后难,从楚的附庸国曹卫入手,以求必胜。2、决战之前的外交战,晋贿赂强国秦齐,形成多打一的背景优势。3、退避三舍的智谋,既道义上算,又骄楚军、疲楚军、愤晋军,同时回到己方境地,获得人和地利、山河形制主动权。4、临战对阵,多用机谋、奇兵,胜在人算,不在侥幸。晋先打楚右军的陈蔡附庸军,先诈败复以“虎群”冲阵,楚右军大败。复假扮楚卒,言晋师已败,诱楚左军轻进,被晋中军和晋右军合击,大败。晋中军却置备两套旗幡,假中军骗对楚中军,真中军却得机去合击楚左军。因此,城濮之战晋胜楚,并非侥幸,实人算之必然也。

城濮之战对楚方来说,是一场潦草之战、玩笑之战,未战已必输之战。1、楚军久战在外,已成疲师,王失斗志,兵失斗心。2、楚将心躁,使性子,去智谋,徒有匹夫之勇。3、楚军境外作战,孤军深入,人和地利、山河形制全无。4、中了退避三舍之计,穷追之师变成穷寇之师。5、临阵全无智对。最讽刺的是楚将子玉,舍命求战,既战,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就已大败告成。先是右军大败,作为元帅没有任何支持或援救。旋即左军亦败,亦没有任何反应,眼睁睁痛失两翼。主力中军却是对着一套空旗幡,上当。等到晋三军合力共击时,大势已去,只得溃逃。最后以自刎谢罪。楚帅成得臣亦称子玉,还子玉,我看他泥巴都不是,倒是以死成就了泥巴。城濮之战对楚王的教训也是深刻的,如此重要的决战,没有必胜之心,半推半就,以一国之重,托于轻勇之人,其败也属正常。

野牛:城濮之战晋方的战争准备(野牛概念)和境外作战值得现代战争的课题性思考。1、战争准备;任何战争都是整体战、消耗战,没有充分的准备,是会很艰难的。战争准备,意义重大。战争准备包括:战前的外交战、战争总动员、战争资源的高度集中和调配、战争预案(战未行,尽在策中)、军队调防、战争中的武器、弹药、医药的生产和补给、战后重建等。战争准备中,战争资源的集中和再生产尤为重要,具有战争决定性。有些资源,如兵员,是无法再生的。除开其它原因,抗日战争,日军失败的一个重要因素,就是输在后期战争资源的匮乏上。随着战区空间的扩大,城市、关隘、资源重镇等日益耗去日军的兵力,战场减员,也对日军的总兵力构成弱势,渐渐捉襟见肘,穷于应对。这是军方对空间、人口估量不足造成的持久战窘境,也是战争资源有限导致的败局。2、境外作战;城濮之战,晋楚双方都是离境作战,不过晋仍属于北方环境,在语言、文化、历史、民俗等方面有一致性和近亲性,因此晋基本上可算作本土作战。楚就不一样了,作为南方蛮夷,远离国境,深入敌土,标准的境外作战。境外作战肯定没有地利人和,山河形制也不能占优,补给支援也鞭长莫及,可谓孤军作战。汉武帝时的西域征伐就多因这种孤军深入而大败或全军覆灭。但是境外作战也并非全输和毫无胜算,秦始皇统一东方六国,在整体上打赢了全部离境之战。随着高科技、信息化、海洋地理的应用,人类主权国家的局部战争多在境外发生,境外作战日益具有研究价值和实战价值。如维和、护航、重点打击、斩首行动(斩首行动,将成为国家战争的重点,而不是传统战争斩尽兵卒才能擒王。从守方来看,王将利用超级打击武器、大规模毁灭性武器来威慑斩首行动,如北韩、伊朗的武器战略意图)等。美国的太平洋战争、越南战争、伊拉克战争、阿富汗战争等,都是在境外进行的。中国的抗美援朝战争、对越自卫反击战,也是在境外进行的。但是境外作战在文明形态、百姓非敌、战争形式、单兵掩护、撤退等方面,尚属粗放型的低水平级别。最强势的美军(这是从武器、信息、单兵、指挥、撤离、策略,以及它的全球战争能力、可持为战争能力、战争生产力等来评价的),也不过使用航母、卫星、远程打击、特种部队等。占领性的战争目的被放弃,资源之战上升为最高诉求。

对招

黛黑蔻:野牛先生,从攻战对招上您如何看待退避三舍?

野牛:好。我先谈谈空间概念。空间是一个宏大的概念,无所不包的概念。但是普通人对之感知有限,认识有限,应用有限。常态的空间就是我们通常见到的三维空间,由长、高、宽构成。但这是一种盲人摸象式的认识,虽然它一直占居在我们的生活常识中,但亟需改变和颠覆它。从维度上看,空间是多维的,并非只是三维的。只是我们找不到进入和发现它的渠道和方式。多维度的发现,将全面改变人类的生存现实和利益天平。从远近上看,有近空间和远空间,远到外太空、黑洞、宇宙边缘。从显隐上看,有可视空间和不可视空间、非可视空间,如:暗物质、负存在等。从有无上看,有的大空间和无的无空间,我们都无法认识或涉猎其中。空间对我们非常重要,新空间的发现和认识,是一种高度的未来观念和优胜。下面我从5个方面谈谈——退出空间战术。

1、退出空间战术;

当力量、战机处在较弱或不利的位置时,可使用退出空间战术。因此,退出空间战术是一种弱兵计、败兵计。

2、空间是一种战术;

利用山河形制,分敌、抗敌、制敌。抗日战争白崇禧的“以空间换时间”就是在空间战略资源的基础上实施的战术行为。黄河决堤倒灌中牟县也是一种空间战术,拖滞了日军的锋攻,产生全局影响。当然,它的己方代价也是明显的,多遭非议的。

3、整体空间(包括地下空间);

上两例的空间战术实施,过于被动和受制于地面空间,空间是一个整体概念!地面空间、山河湖泊、地下空间、地上空间、地面建筑等都是。在全球时代的战争中,近空间、远空间、太空空间,都在整体空间之列。抗日战争时,如果太原保卫战、上海保卫战、武汉保卫战,守军能打街垒战、巷道战,日军在失去了重武器、密集炮火、空中火力的优势后,不一定能打赢街垒战、巷道战。就是在日军兵员素质较高的情况下,也不一定能打赢街垒战、巷道战。而人熟、地熟的国军,反而能在武器低劣的情况下靠勇气、近身和机智打败敌人。但是国军只是依靠地势和城墙,一旦被强炮火和猛攻突破,就撒腿而撤了。其实地面的城市整体建筑,比一面墙要耐打得多,机变的可能性更大,回旋余地更大。但是失去勇气的军队,是应用不了这种战术的。

4、埋钉子;

埋钉子,是更有主动性的退出空间战术,在佯退之前,已预留下了敌后堡垒、扰敌、分敌、拖敌。地道战、地雷战是一种在战争中成长起来的敌后空间战法。因此它没有预设性、预期性。地雷战在阻遏敌人、消耗敌人方面虽说大有作用,但它有两个很大的缺点:一是缺乏主动攻击性,一是没有连续攻击性,只能一次性使用。在电子技术高发展阶段,增加地雷的攻击主动性、可多次使用性,则水雷在海洋中的作用,地雷在城市中的作用,飞雷在天空中的作用,将在新的战争中产生新的价值。

5、形散而神不散;

空间战术贵在形散而神不散,预设性、整体性必须是一致的。这对信息传递、可视性、支援、补给等提出很高的技术水准和期待。当然,也可以反信息战,不使用信息和信息技术,使用预设或完全冰点战术。所谓形散而神不散,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指挥机构和作战单元的须臾不分,将军不能离开士兵,士兵不能成为盲头苍蝇。伊拉克战争,萨达姆最后的决策就非常无智。他离开了他的部队,只身逃回他的老家。被美军抓到时,一个人躲在一个单出口的土窖里,有一个当地人每天给他送吃食。可见萨达姆最后的窘迫和无援。1、脱离战斗部队是一个致命的错误,虽说一个人躲藏目标小,但一旦被发现就完全失去了战斗能力。2、逃回老家更是一个低级错误,就算老家的乡亲忠诚,但那里是美军搜捕的高关注区域,对萨达姆是高危区!事实上萨达姆逃回不久,就被人出卖了,被堵住洞口抓了个无处遁逃。3、从萨达姆躲在单出口土窖里来看,他当时已匆促得病急乱投医了。一个国家的元首,如果在从容时,他修个魔方洞口的土窖也是可能的。

退出空间战术是一种后手棋,反击是必然的。它只是利用空间分解、消耗敌军的战斗力和兵力,因此重新占有空间才是目的。不过在敌占期间,敌人对空间和资源的破坏、掠夺也是一种代价!也因此此种战术在重要城市、资源集中地、人口密集地、关隘等,不宜施为。因此莫斯科保卫战是苏联人的底线。但是在战略纵深区,应用空间很大。当然,退出,也不能是溃逃,除非是诈溃。

智眼

杀机藏在退让中,或在退让中寻找产生利机、战机、先机。通过退让形成优势。在退让中反客为主。

黛黑蔻:野牛先生,非常感谢您的智谋解读!

野牛:不必客气。

2017-10-19

诗人野牛简介

野牛,又名黄野,作家、诗人、观念艺术家、批评家、理论战略家、战术战略家,战略空间学创立人,四川成都刘家,祖籍江西、湖北麻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开始诗歌、小说、随笔等的创作及其它学科的研究,86年现代主义诗歌大展“野牛诗派”创始人,90年出版诗集《渴望孤独》,93年出版诗集《冬日》,95年出版诗集《物的发现》,99年出版诗集《公元-1999》,2009年出版诗集《野牛诗歌精选集》、《生命之水及野牛诗歌19首》,2012年著有3000行文化史诗《蛮楚王诗》,2013年著有千行组诗《我从中国来》,2015年出版诗集《再三再四》,2016年出版诗集《野牛诗歌-长诗集》,2016年出版《野牛画评集》,2017年出版《野牛诗集-76589》,2018年出版《野牛诗集-空有集》,至2018年已著有20种野牛诗歌单行本。现居住中国广州市,从事职业创作。已出版各类读物几十种,编、著总量超过3500万字。其中《不战而胜与商战》、《改变生存》、《虚拟公司》、《黄氏生意经》、《财渊》、《智力经济》、《智渊》、《鲁迅三兄弟》、《奥修传》等均为畅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