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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鲁门73年前签署的行政命令有冷战背景和选举因素。现在专家认为麦卡锡主义的幽灵又在美国游荡了。(上图为麦卡锡)
|作者:环球人物记者凌云
在今天的美国政治中，公平对待中国需要很大的勇气。不久前，87岁的美国参议院司法委员会副主席、民主党人黛安&米多；范斯坦在听证会上说，中国是美国的贸易伙伴，正在成为一个受到其他国家尊重的国家。这立即使她成为保守派的目标。一些右翼媒体称她为参议院中最具影响力的亲华鸽派，并称一名中国间谍为她开车20年。
随着新冠肺炎肺炎疫情越来越严重，另一种病毒麦卡锡主义似乎正以新的面貌卷土重来。美国封杀华为等中国企业，指责中国留学生是间谍，在涉及港台、新疆等问题上屡屡出格，不仅毒化了美中关系，也在美国制造了一种与中国有关的恐惧气氛。美国前驻华大使博卡说:我们正在回到麦卡锡主义时代。而那个黑暗时代是从忠诚调查令开始的。
杜鲁门遇到了红色恐慌
1947年3月21日，时任美国总统、民主党人哈里&米德多；杜鲁门签署了第9835号行政命令，要求对200万联邦雇员的忠诚进行彻底调查。这叫忠诚调查令。
& middot；美国总统杜鲁门。
两年前，二战后，美苏从战时盟友变成了对手。当时，一些美国人认为苏联正在给美国带来共产主义的危险，公众因二战后的经济萧条而充满愤怒和焦虑。
随着1946年国会选举的临近，共和党保守派为了获得选举优势，故意煽动所谓的红色恐慌。众议院非美活动委员会宣布将追查所谓的共产主义外围组织，并调查共产主义者在好莱坞的影响。共和党打出了“共产主义还是共和主义”的口号，称杜鲁门为粉红傀儡，并声称要把共产党人从政府的高位上撤下来。那年年底，共和党大获全胜，自1932年以来首次控制了国会两院。
根据舆论，杜鲁门很可能在1948年的改选中失败。1946年11月，他宣布成立一个临时的政府雇员忠诚委员会，该委员会决定了联邦政府的忠诚标准，并制定了解雇不忠者的程序。杜鲁门要求临时委员会在1947年2月前提交一份报告，以免共和党控制的新国会开幕后对政府雇员的忠诚大做文章。随后，他签署了忠诚调查令。
& middot；美国总统杜鲁门在国会发表演讲，要求拨款对抗共产主义的蔓延。
忠诚度调查令建立了制度化忠诚度检查的框架。联邦政府的每个部门都设立了忠诚委员会，授权FBI对政府雇员进行检查。如果有合理的理由怀疑他的忠诚，可以辞退他。
政治家兴风作浪
忠诚调查令实施之初，国会批评杜鲁门在共产主义上的软弱。然而，事情在1950年左右发生了变化。苏联成功研制出第一颗原子弹，中国共产党人建立了新中国，美国再次兴起红色恐慌，随着朝鲜战争的爆发进一步升温。
1950年2月，在红色恐慌的高峰期，来自威斯康星州的参议员约瑟夫&米德多；麦卡锡发表了演讲，声称他已经掌握了在美国国务院工作的205名共产党人的名单。当记者问他详细情况时，他把号码改成了57。然而，这并没有影响麦卡锡的迅速成名，他开始对所谓的颠覆活动进行疯狂的清洗。1953年，他成为参议院政府事务委员会主席，并利用这个职位举行听证会，对他认为不忠的人进行疯狂指控，导致许多人失业，名誉扫地。
由于麦卡锡主义的迫害，进步记者斯诺、史沫特莱、喜剧明星卓别林等人被迫离开美国。开发原子弹的曼哈顿计划首席科学家奥本海默被承认为苏联特工，安全特许权被取消。科学家罗森博格和他的妻子被判处死刑，罪名是向苏联提供原子弹机密。麦卡锡还把矛头指向二战名将马歇尔，说他在雅尔塔会议上帮助了苏联，在内战中帮助了中国共产党，这是共产主义阴谋的一部分，最终迫使他辞去国防部长一职。
& middot；科学家罗森博格被捕。
在忠诚调查令的诞生和实施过程中，司法部长克拉克和FBI局长胡佛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克拉克的极权主义、法西斯主义、共产主义或颠覆组织名单成为忠诚调查令的调查依据之一。而胡佛则不断敦促总统扩大FBI的调查权限。
忠诚度调查令生效后的十年里，FBI对450万人进行了姓名检查，不包括每年在联邦政府工作的50万新申请者。如果姓名检查有任何疑问，他们将进行全面调查。根据调查结果，共进行了27000次此类调查，378名联邦雇员因间谍罪被解雇，约5000名联邦雇员辞职。更有甚者，地方政府甚至私营企业都按照联邦政府的做法对员工进行了忠诚度调查，进一步扩大了攻击范围。
& middot；麦卡锡(左二)和他的团队
麦卡锡垮台了，教义还在
1953年1月，共和党人艾森豪威尔上台。麦卡锡的处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一方面，国会共和党人利用反共话题攻击民主政府的党派斗争因素减弱；另一方面，麦卡锡挥舞大棒排除异己的做法也为自己在政治上树敌不少。
& middot；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
艾森豪威尔没有公开提到麦卡锡的名字。当记者问麦卡锡时，他总是回答:我从不谈论个人。他的沉默被认为是对麦卡锡主义的默许。其实他是在等待机会。
但麦卡锡继续盛气凌人，以国会对共产主义态度软弱为由，阻止艾森豪威尔重要任命美国驻苏联大使。1953年底，麦卡锡把目标对准了美军。当时，军队牙医佩雷斯根据《医生服务法》晋升专业，后来被发现是美国工党(一个进步组织)的成员，因此被开除。但麦卡锡坚持要把佩雷斯送上军事法庭，威胁说陆军部被共产党渗透了。这最终激怒了身为五星上将的艾森豪威尔。
【/h/】1954年1月，艾森豪威尔的助手得到消息，麦卡锡的助手舒恩被美军征召入伍，这让他的首席顾问科恩非常不满。在麦卡锡的帮助下，科恩要求军方将舒恩从列兵提拔为军官，不要在海外服役。被拒绝后，科恩威胁要报复陆军部长。在艾森豪威尔的支持下，助手们揭露了丑闻，引起了轰动。同年3月，共和党参议员弗兰德斯谴责麦卡锡:他属于哪个党派？他是一个叫麦卡锡主义的一人党。4月，国会就此问题举行听证会，电视直播了30多天。在最后一天，所有的议员都站起来为军队代表鼓掌。12月，参议院通过了谴责麦卡锡的法案。虽然他保留了参议员的头衔，但他失去了影响力。1957年，麦卡锡死于重型肝炎，享年48岁。
艾森豪威尔曾经笑着说:麦卡锡主义已经成了过去式。但是太早了。麦卡锡死后，右翼团体称他为勇敢的灵魂和伟大的爱国者。几十年来，麦卡锡主义的幽灵一直在卷土重来，李文和等华裔科学家因间谍罪遭到迫害就是一个例子。
警惕美国政治的偏执风格
【/h/】如何看待忠诚度调查顺序和麦卡锡主义的影响？本报记者采访了国际关系学院院长助理大卫教授和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教授刁大明。
【/h/】全球人士:忠诚度调查令的出台，与当时美苏的冷战和选举形势有关。杜鲁门提出遏制共产主义，签署忠诚调查令，麦卡锡主义在赢得连任后泛滥。如何看待这段历史的现实意义？
大卫:那一年和今天确实有相似之处。第一，美国认为外敌在上升，它害怕。麦卡锡关心的是以苏联为代表的整个共产主义阵营。今天，美国关注中国，不仅是因为中国实力的崛起，也是因为共产主义意识形态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最近美国国家安全顾问奥布莱恩等高级官员强调意识形态，反映出美国不仅害怕大国，更害怕共产党领导的大国。
美国学者霍夫斯塔德曾经写过一篇文章《美国政治中的偏执风格》，讲的是美国历史上多次出现的偏执。麦卡锡主义将这种偏执投射到共产主义和共产党身上。另外，美国人对强势政府有根深蒂固的恐惧，美国对共产主义的恐惧很大程度上来源于此。与此同时，一些美国人对高科技特别警惕，认为高科技可能会剥夺他们的基本权利。最近美国人对中国的偏执可以说是意识形态和科技的结合。
刁大明:麦卡锡主义超越麦卡锡本人。美国想在外交政策上做出重大调整，就需要国内动员。在所谓红色恐慌的背景下，麦卡锡塑造了美国政界和军方在冷战中的决心，形成了对整个政府和社会的动员。现在美国也在做同样的动员。但是两者有区别。麦卡锡自己的目标是排除异己，夺取政权。现在看来，美国已经有了整个政府的共识，各部门都表示了对中国的大力支持，从而在此基础上实现社会动员。
麦卡锡主义的泛滥影响社会层面。始于20世纪50年代的民权运动被认为与共产主义有关，阻碍了它的发展。很多知识精英也受到了影响，反共态度变成了一种政治正确，引起了全社会的恐慌。这可能是美国社会对麦卡锡主义的负面印象的根源。从更深的角度来看，美国有着偏执和反智主义的传统，过着美好的生活，总觉得某处有阴谋颠覆自己的生活方式或价值观。因此，美国历史上各种猎巫行为层出不穷。
全球人:现在很多人都担心麦卡锡主义正在回归美国。
大为:我觉得不能简单地说麦卡锡主义回到了美国现在的状况。麦卡锡主义当年迫害了不少亲共人士，有的人退出政坛，甚至被捕。这种情况目前在美国并不太常见。然而，美国现在正以偏执的方式将中国的形象塑造到极致。从这个意义上说，可以说麦卡锡主义的幽灵在美国游荡。
【/h/】刁大明:麦卡锡主义是50年代初期，当时大众是塑造的对象。今天的美国也是如此。最近看了相关调查，美国公众对中国的印象相当负面。有些人可能对中国没有偏见，但他们现在是用负面观点塑造的。但是，一些对中国比较了解的人，却处于一种无助或徘徊的状态，可能对与中国的互动有所顾虑。这三年多来，美国政府对民众态度的塑造确实起到了作用。如果说麦卡锡主义是指通过强调外部威胁来与外部世界统一，那么现在就有这样一种趋势。
全球人物:几年后麦卡锡本人也失去了权力。这能算是美国政治的纠错机制吗？
刁大明:麦卡锡没落的原因是:第一，他折腾了好几年。艾森豪威尔上台后，冷战无法逆转，美国已经和外界意见一致，没必要内斗。另一方面，麦卡锡是共和党人。面对民主党政府，因为党派斗争的需要，共和党人无论折腾多少都会支持他。艾森豪威尔上台后也是如此，放火烧了军队，但代表军方利益的艾森豪威尔不允许。麦卡锡的衰落是美国政治禁止他的结果。这样一来，纠错就远远谈不上了，但是它的利用价值就没了。国内问题解决不了的时候，美国往往导致麻烦。现在要解决内部问题，努力寻找外部威胁。美国和中国的互动比美国和苏联的互动多得多，所以美国的一些政治家在这个过程中可能更加疯狂。
大卫:麦卡锡主义的衰落有几个因素。第一，麦卡锡太过分了，美国的一些正义力量不得不站出来。美国的司法系统，尤其是最高法院，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第二，美苏冷战初期美国人很害怕。随着冷战的稳定，双方习惯了对抗，形成了对抗规则。虽然关系是对抗性的，但除了几次危机，美国人的心理压力可能会逐渐减轻。
目前美国还有很多人不认同特朗普政府对中国的看法，所以这要看美国国内政治的变化。虽然美中竞争加剧的大趋势不会改变，但疯狂偏执的麦卡锡主义风格行为很可能会随着美国国内政治的变化而减少。另外，美国还在为中国恐慌，对中国的描述有些夸张。随着美中两国的不断对抗，会逐渐度过恐慌期。当然，中美关系已经从合作演变为竞争甚至对抗，这可能不会改变，但麦卡锡主义的偏执可能会减少。美国和苏联多年来一直高度对立，但麦卡锡主义主要出现在20世纪50年代初，持续了大约五年。毕竟偏执是一种不正常的状态，不可持续。
说到纠错，我觉得美国政治通过内部机制的力量来纠错的能力在下降。当时美国政治上并没有那么两极化，也不是所有共和党人都支持麦卡锡。今天美国政治两极化如此严重，两党都不讲道理。美国学者福山在其著作中分析了美国政治的衰落。最重要的是为了否决而否决，不是问对错，只是看立场。当然，任何国家在太大的时候都可以纠错，但是不要迷信美国的纠错能力。
